那懸於空中的天道芥子所, 此時一行人也已經進入了119所在之地。

在“非邪”被攻略成功後，119便上報了系統。

這驚愕了所有人。

因為在此之前，大多數人都不抱希望。

得知消息後, 系統再次開啟了會議。

卻突聽一人道：“不對, 世界線狀態不對，你們快看！！”

芥子所中央，是一幻幕。其也被叫作世界之幕, 可顯示對應世界的狀態。

在宛陵霄被攻略成功時，其上的混沌化作了一片平靜的湖。

但現在, 滾滾巨雷落下, 這平靜之湖倏然被山崩海嘯取而代之，甚至比之前還要混亂。

“怎麽回事？為何又顯示崩塌了？？”

“不對勁……非邪，似乎又出現了一個天道之核！和原天道之核發生了沖撞！”

……

“非邪”世界。

褚菁遙自明月箭激起的塵埃中信步走出, 毫發無傷。

她看向宛陵霄消失的方向, 再度喊了聲：“阿霄？”

無人應聲。

好狠心。

剛剛才說永遠對她好, 現在射了她三箭就跑。

褚菁遙卻知, 宛陵霄做的不過是正確的選擇——幹擾敵人，隱匿真身。只不過她不爽的是，他反應與過往一樣快。

“霄霄？”褚菁遙親熱地換了個稱呼，語氣和“慕槿”無異。

但發聲之際，她身形一動, 也隱匿了起來。

【你到底是誰？？！】識海中, 119的聲音倏然傳來。

褚菁遙眉頭一挑。

【119, 迅速和她斷掉聯結！】隨後是FX11。

褚菁遙忍不住插了句嘴 【阿霄, 你是十一號吧？我早發現了。不要害羞, 我們談談。我其實從沒想過害你的。】

滋……卻不知系統那處發生了什麽, 突然斷掉了。

【宿主, 主系統把你踢出來了。】另一個系統對她道。

【哦。】褚菁遙道，【我本還想套套那邊的情況。那不浪費時間了。】

話畢，她放出了血霧。

“萬物生”一脈基法，操縱五行為基法。

褚菁遙決定先感知萬物，找出宛陵霄。

雖然尚不知兩個“天道之核”的影響，但她以為，這是宛陵霄亂了念的好時機，她得重傷他或俘虜他。錯過了現在，那之後就不會再這般好對付了。

褚菁遙抿唇。

而大概是副核的影響，她只覺天道之力如溪流般緩緩地浸潤提取，經脈亦得到提淬。

三朵血蓮又發，分居上野之北、中、南三位，封住了此處的天地時空。

褚菁遙化出妖身，悄然朝宛陵霄消失的方向而去。

……

山腰，百步外。

宛陵霄匿於樹後，眉眼狠厲如狼，正舉箭對準褚菁遙所在方向。

與此同時，主系統在他識海中響起了漫天警報：

【發現入侵者！發現入侵者！】

【經檢測，原“非邪”十號幹涉者系“非邪”原世界人士。初步力量來源：原世界反派勢力黃金臺褚家“。】

【請立刻排除其所有權限！立刻排除其所有權限！】

宛陵霄冷冷地聽著這一切，除手背暴起了一片青筋，面容沈靜如水。

如果還有人遇到宛陵霄所遇之事，估計表現絕不能再比他好。

而宛陵霄深知這一切都拜十六歲那年的經歷所賜。

那年，他金丹被挖，身陷囫圇，一人從天而降，救他和母親於水火。

隨後，那女子陪他一起送宛笑笑臨去，隨後助他護他，關心他呵護他，卻在他把對方視為心中人後，反手插了他數刀。

此事後，宛陵霄把機警置入修心的第一要訣。

而百年來，他也次次覆盤，次次思考，若再發生這種事當如何——因為絕不是次次都能有他第一次的僥幸逃脫。

……卻未想到，這種事真的再次發生了。

……還疑似是一個人做下的。

宛陵霄眼含冰炭，望著前方，緊抿薄唇。

自那次在從褚菁遙處拏絲獲得了與九號相幹的記憶珠，又在記憶珠中看到了那“阿姐”的影子，他便幾乎確認了其身份。

只是，沒想到……

“怎麽……‘慕槿’，也是你。”

他聲音極冷，多了分咬牙切齒的意味。

卻見血霧湧來，密界如牢籠般罩下。

宛陵霄意識到，是對面那人沖他而來了。

他再次擡弓，卻一頓。

……他狀態不太對勁。

他握弓的手仿若灌了鉛般沈，反應比平時慢了幾拍。

……終是被影響了。

宛陵霄閉了閉眼，拔出“閑邪”防守，同時謹慎地思考起對策。

他也需要獲得更多信息。

猶豫了分，宛陵霄冷眸在交流域發了聲：【119，可否檢測到褚菁遙的位置？】

【……】119沒立刻應聲。

實際上，119聽到警報後，就蒙了。她怎麽也想不到，慕槿……和她朝夕相處快半年的溫和努力的少女，竟是世界小反派褚菁遙？？

她實在消化不了。

因為之前，慕槿不是還隨著宛陵霄和褚菁遙鬥得不亦樂乎麽？褚菁遙也刁難毆打過慕槿。怎麽就變成褚菁遙是慕槿了？

但主系統下發的通知，慕槿倏然爆發的功力，以及她手中出現的血蓮，都朝119揭示了一條準確的信息，讓她無法再自欺欺人：

——慕槿，的確從頭到尾都在偽裝。

她並不是無品之人，但她卻壓修到旁人毫無察覺。

她手中血蓮，似乎也暗示……她與救世部中那樁大案有關。

【她……她是殺死九號的人麽？】119猛地瞪大眼睛，坐直了身子。她又站起來，嘴唇蒼白，手也在發抖

但恰在這時，“FX11”也就是宛陵霄的聲音出現了。119這才猛然想起慕槿……或者說褚菁遙剛剛消失前在交流域說的話。

——霄霄，你就是十一吧？

一天內受到的沖擊太多，她僵硬地轉頭，看向一起共事了一個月的光靈。

宛陵霄沒瞞她，因為知道瞞不住：【我是FX11。也是宛陵霄。】

119：【……？？十一？】

【我曾在霍家案通過拏絲從褚菁遙處獲得了九號的記憶珠，又在A801死亡之處發現了聯結環。從二者獲得線索，我便進來了。】

119未問。宛陵霄卻言簡意賅，交代了所有。

這可謂119和天道救世部爆炸的一天。

被入侵本就是少有之事，但是……怎麽被攻略對象也早就在系統內部待著了啊？？

全系統還對此一無所知。

這簡直是聞所未聞。

119再堅持不住，險些坐倒。

宛陵霄卻不想浪費時間。他目光化冷。褚菁遙潛伏如此之久，甚至不惜伏低做小討好於他，此時目的達到，絕對要對付他。

想到此處，他眸色不自覺地一黯，卻轉瞬即逝。

【請告訴我一界共存二“天道之核”的影響。】

宛陵霄吐詞禮貌。此時，他也有通透的道心。主系統不知在通過什麽評判，並未排除他權限。

但主系統倏然再次傳來了震天警報：

【警告！警告！】

【今日“非邪”原世界時亥時，入侵者褚菁遙通過騙取“副核”已升級為新“天道之核”，和原“天道之核”宛陵霄形成惡性沖撞，將導致世界再度崩塌。】

【初步解決方案：二核相殺。】

【解釋：天道之核無法被其界旁人殺死，但內部可互相殘殺。只剩一位時，世界穩定。】

【請連接或相助原天道之核宛陵霄，讓他屠去“入侵者”褚菁遙。】

……不用連接，他就在此處。

宛陵霄聽見以上警告，目光卻一沈，抿唇。

他得殺了褚菁遙……或褚菁遙殺了他，直到只剩一位？

宛陵霄緊扣明月弓，此次，遲遲沒有擡起。

……

【宿主，你得殺了宛陵霄。】

得到消息的並不止宛陵霄。還有褚菁遙。119似乎徹底和她斷了，她頗感不舍。

但她還有另一個系統，在調資部擁有眾多耳目。對方刺探到，主系統調出了數據庫，得出了過去最常用的她這個方式的解決方案——二核相屠。

“不出意外，他們應該會相助宛陵霄來殺你。”

“是嗎？”

褚菁遙沈吟，也短暫地陷入苦惱。

殺宛陵霄。

……這在她計劃外。

她不喜歡殺人。也不想殺宛陵霄。

但既然事情發展成這樣，只能隨機應變了。

“霄兒，你在哪裏？”

褚菁遙隱匿身形，輕聲喊著，這次，她語氣和過去的“阿姐”和“大師父”相同，“你出來，我們談談。我從不是故意騙你和害你的。我都是被我爹逼的。”

“你既然發現了，便來幫幫我吧。”

她不信她用慕槿的容貌祭出這個語氣，宛陵霄還能真的無動於衷。

當年，她就是用這語氣把他逼下刀山。宛陵霄定然恨極。

血霧連綿不絕地撲向了四面八方。

嗖——

五支明月箭卻轉如流星，再次朝褚菁遙襲來。

這次，不再是先前未回過味時的試探了。

而是直沖她的要害。

褚菁遙避過，卻眉頭一挑。

拋磚引玉。

她看出，宛陵霄這是躲在遠方，試探她的能力。

的確，她先前和他動手，都未盡全力。

她擋住了箭，目光冷了幾分。

隨後，她握起箭。

宛陵霄雖有試探，當不知她會篡則。此時，她緊握大好時機，找到他、制住他。

“篡則：禁‘擊壤’。”褚菁遙輕聲道。

她語氣比偽裝慕槿時溫柔，仿若可浸潤萬物無聲。

但她內心卻生起幾分緊張。

因宛陵霄與她實力差距不大。

這意味著，她能施展的“篡則”時限和範圍都極為有限。

而方才，在宛陵霄試探之際，她也借箭的方向確認了他的大概位置。

於是，褚菁遙眸光一冷，便如流電般沖入密林。

過去，她瞥見了那乍出的人影，也當機立斷，血蓮化成一柄通體血紅的細劍，蓮瓣為飾，劍氣橫流，刺出數道凜冽寒光。

它們俱化為生雷的凜冽靈氣，如蛟龍般四面八方撕向了宛陵霄。

褚菁遙想好了。

還是讓宛陵霄死吧。

喜歡的小狼還可以再有。

天道之核只有一個。

“——慕槿！”

對面卻傳來宛陵霄壓著怒氣的聲音。

作者有話說：

小修了下。

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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